萤火纸灯

自我的价值

不愿意在公开的渠道发表文章,有的时候这种行为,也许带有一种对否定的恐惧。


《身份的焦虑》里提到,人们对于名声的渴求就像是对于爱的索取,只是人们总是将这种动机隐于心里,而这也是当然。一个人渴求名誉大家总是理解,若是他露出渴求爱的面容,大概就会被视为心智不成熟的大儿童。

人们总是喜欢成熟稳重等等表现,总觉得大人与孩童间有个明确的蜕变,但在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,大人由孩童长成,但是他们微笑或哭泣时眼里的色彩,往往和孩童无异。

而我赞美这种神色,它们总是让我想起一些永恒不变的东西,一种永远不变的生命力。


从事了一个不喜欢的职业,下定了决心转行,却又对于自己的动机有些恐惧。

转换专业重读本科这一行为固然勇敢,但是背后是否也有对名声这种社会之爱的渴求?毕竟我觉得人之渐长,就愈来愈觉得自我之平凡。

但这种平凡也许并不可怕,其中蕴含着对于人类共性的认同和慈悲。若世人都平凡,那么苦是共有的,乐也是共有的,得到是共有的,失去是共有的。

从这一角度来看,死亡其实在我们年轻时已经向我们挥手,用这世间的种种经历,抹去我们的棱角,告知我们那同样尘土飞扬而寂静的归途,坟墓。


但下定决心之事,大概也不会回头,只在于前路该如何走,才能更为顺利。

我在合同和法律意见书里抬起头,开始阅读建筑设计的书籍时,会想起《月亮与六便士》中的主角,朋友以他来鼓励我追逐梦想,然而那个疯狂的画家倒是让我心生恐惧与厌弃。

理想应当为生活服务,若是理想成为了生活的主子,贪婪地吞噬了生活中的一切其它乐趣,这实在让我恐惧。同时这一行为也隐含着一种对于社会大众的谴责,仿佛他这苦行僧一般的生活,倒是因为大众不理解不同情他,而后在他死后对没有看上他的画作而懊悔不已。


因此所谓世人的冷漠让世界少了一个天才,这种孩子气的态度其实让人莫名。人生之路,梦想与成就,皆是为了自己,自我折磨后获得成就,为世界做出贡献,说到底全是为了自己,他人之蔑视与懊悔其实没有任何意义。因此无论是过度的自我折磨或过度的渴求名誉,都不应该责怪于别人,仿佛小孩子摔倒在地上,哀啼着指责这世界违背了自己的意志。

而那些为自己没有发现天才而懊悔的人,与其说懊悔于天才的陨落,倒不如说是懊悔于自己丧失了一个表现自己独具慧眼负有鉴赏能力,或者说通过购买画作而获得财富的机会。


人类惯于自欺,好玩这种游戏。因此人与人之独立,或者说身而为人的孤独,明明特别鲜明而残酷,却从不被人提起。

亲朋好友,同事爱人,其实无有任何了解,只是碰巧聚在一起,彼此说着对方都不清楚真意的闲话,或者为了自己而成为他人的关爱者或者凌虐者。我们以自己的心看世界,说到底看到的还是自己。

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接受,喜欢那些软绵绵的爱情故事或者成功鸡汤罢了。


我曾不懂叔本华,认为他严肃晦涩,现在却觉得他的文字极其辛辣而带着有趣的狡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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